close

 

 

 

That night

 

 

 

其一

 

 

通常劫後餘生的人會有什麼反應?

 

歡呼、流淚或者擁抱,慶賀自己並未死去?

 

 

Finch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從他和眼前這個差點獨自在高樓灰飛湮滅的男人在Merton Watts投資銀行失去聯繫之後,他就沒有睡過一頓囫圇覺了。

 

 

一連串的事件,處理POI、設法和Carter協力營造出一個正常世界裡的「John Warren」以求瞞過agent Donnely的調查以及之後Reese被擄走和CarterFusco會師的營救行動。這些他都可以忍受,應該是說,這是他應該承受的,他不會躲。但是他們不應該在電話裡訣別,即使以他們的工作形態,那種危險永遠存在著。

 

 

其實面對死亡並不可怕,他們都曾經極為接近它。

 

 

但他們都無法容忍任由對方一個人孤獨地面對它而無所作為,也因此那一天在那個人來人往的廣場,他沒有立場譴責他的搭擋如此果決,所以當他被單方面切斷聯繫之後,他設法趕去了那棟建築的21層樓。在等待著他的搭擋時,先前因趕路而狂跳的心臟和頸骨及脊椎傳來的疼痛奇異地漸漸平息下來,他甚至有心情抬頭望著漫著灰白雲朵的夜空,也許是因為他對自己的決定感到心安理得,邏輯上再簡單不過,要麼就兩個人一起死,從此名實相符; 要麼就兩個人一起活。

 

 

幸好當時突破Reese的心防並沒有花去太多時間,眼前的大個子搭檔垂下槍愣愣看著他的神情讓他有些難受,他疾步靠近他的時候,甚至來不及分辨對方泛紅的眼眶裡寫的是什麼情緒,他們沒有時間。

 

 

一般來說他作事極為專注,但在選擇了錯誤的兩組號碼之後,他開始猶豫,他應該仔細凝視著對方還是專心思考可能的答案是什麼。他知道站在他眼前的高個子男人面上帶著一種毫不掩飾的溫柔神情專心地凝視著他。他想,他其實一直並不真正理解Reese,他想不通他的搭擋為何有在大限可能將屆之際,還能用他那低沉而微啞的嗓音說出那樣的話,或許面對死亡可能沒有人能作到真正的從容,只能嘗試把遺憾降到最低,就在那一瞬間,他突然平靜下來,不論如何這次他不會感到恐懼,因為他沒什麼可以失去,他就在這裡。

 

 

那個時候他心中有一種既酸楚又柔軟的痛覺,鍵入最後的號碼之前,他想著如果失敗,他會抬頭看著眼前的大個子,把握剩餘幾秒的凝視,也許在生命的終點,瞬間即為永恆。

 

 

一直到手機解鎖的時候,他都不太相信自己賭贏了,只是強抑著顫抖按下屏幕上紅色的cancel鍵之後,閉目仰首,深深的吸一口氣,他感到先前累積的疲憊和疼痛忽然湧了上來。

 

 

他們都久久沒有說話,直到爆炸的巨響自下方傳來,熊熊火光燒紅了天際,他聽到Reese喃喃說著他過去的同事終於退休了的事情,他的搭擋彎下身拾起地上的硬碟遞了過來,待他接過之後,便站在他身側,默默看著下方的火光,他偷眼看著身側的高個子,他的面上混合著輕鬆、疲憊和淡淡的愴然,很快地對方捕捉到他的目光,回望過來,那是之前拆炸彈時的那種眼神,專注而溫情蘊藉,讓人幾乎有些難以承受,所以最終他有些狼狽地偏開頭,他知道對方不會介意,因為這是一個太特別的晚上。

 

 

那一夜,燒得熾烈的焰火最終歸於黯淡,他和搭擋存活下來,習慣性地在各自歸家時錯身而過,是夜最終沒有離別。

 

 

是他把這個人從深淵裡拉出來,但不代表他能坐視他走往另一個死蔭幽谷。

 

這不會是最後一次的危險,但如果可以,他祈望他們能併肩而行,直至末路終途。

 

 

其二 補遺之一(Reese視角)

 

 

那晚他和Finch在高樓下作別,他回到他的住處。

 

 

洗過澡後他取過醫藥箱,拿出碘酒和合適的傷藥站在鏡子前面,就著浴室的暖黃燈光處理身上的傷,多半是些瘀傷和軟組織挫傷,來自於幾天前在獄中庭院被毆打以及他從前夥伴所策畫的車禍,即便有破口傷口也不是太大,因此他處理起來十分迅速。在處理額際的傷口時,他看見鏡中的自己,一時之間有些怔忡,在幾個小時之前,如果不是出於他老闆的堅持,他原本不會在這裡,而是像他曾經的夥伴agent snow一樣,在爆炸聲中化作微塵,消失在烈焰之中。

 

 

比起身上的傷,他倒覺得精神上的壓迫讓他萬分疲憊,偽裝成一個擁有不同選擇及不同人生的「John Warren」、過去對於他的追索、和對現在所重視的一切該如何保護,由其是當他那實體武力值低落的老闆三步併作兩步衝過來解他襯衫,去碰觸他胸口的炸彈時,那實在是十分驚悚的一刻,他的心簡直像被鋼索高高吊起一樣,事實上在上次有人被炸死在Finch眼前之後,他在得知自己被綁上炸彈背心的一刻起,就打定主意決不會讓Finch靠近自己,Finch會來他不意外,意外的是那份該死的堅決,他不知為何會輕易被對方帶著責備的話給繳械了,再回過神來他已經被那人救下,站在住處的鏡子前瞪著自己發愣。

 

 

總之,他需要好好睡一覺,雖然這幾天發生的事萬馬奔騰似的在他腦袋裡亂竄,是否睡得著可能是個問題。

 

 

當他老闆的聲音在耳機裡響起時,他已經套上T-shirt,正在進行例行整備,包括作別前Finch給他的新證件、新手機、各種工具、相機以及槍械,他立即放下手邊正在清理的手槍,從床邊站起身然後說道:

 

 

Finch?”

 

 

Mr. Reese, 抱歉這麼晚,但我想提醒你,你似乎還沒跟我們的一名成員報過平安,而它似乎有些等不及了。”對方的尾音尚未落下,他已經可以聽到一旁傳來的屬於那隻Belgian malinois(比利時馬裏努阿犬)所發出的急切的刨地和嗚咽聲。他幾乎可以想像牠急促地湊向電話的動作,他笑了一笑,柔聲道:

 

 

Hey, boy,你好嗎? 有沒有聽Finch的話?”

 

當然另一頭的Bear並不會說話,所以他只是笑著聽了一陣由Bear歡快的吠聲和嗚鳴聲所組成的嘈雜回應。

 

 

等到Bear終於在Finch的命令下安靜下來之後,他問道:“Finch,怎麼了,有新號碼嗎?”

 

 

Mr. Reese,我以為歷劫歸來的員工至少有安睡到天亮的權利,你該對你的員工福利更有信心。”

 

 

Oh, 那到底怎麼了?”

 

 

“只是告知一聲,明天一天的密碼設定稍有更改,而新密碼相信你再清楚不過,否則你不會在這裡,Mr. Reese。”

 

 

“我以為你會比較偏好有安全意識的密碼,Harold。”

 

 

“沒有密碼是完全安全的,而且你該記住,是幸運而非安全救了你,不要再有下一次,你不是一個人而已,永遠不要忘記這點,John。”那人說完這句話就切斷了通話。

 

 

他從耳中取出耳機,捏在手裡坐回床上,放鬆身體往後倒,任憑單純的喜悅充斥在體內,後來他索性順著這種愉快的情緒滾了幾滾,最後動也不動的趴在床上,把腦袋埋在手臂裡,然後他低聲說道:

 

Thank you, Harold.

 

他的聲音很輕,但是有著遮掩不住的笑意。

 

 

 

其三 補遺之二(Finch視角)

 

 

在門鎖輕響之後,西裝筆挺的男人出現在他眼前,他黑灰色的短髮和清朗的笑容在圖書館靜謐的晨光裡不知為何極為耀目,好像會發光一樣。高大的男人蹲下身一把擁住疾衝過去興奮地往他懷裡不停撲騰的Bear,一雙充滿笑意的眼卻是看向他。

 

 

他淡淡看過去,只微微抿了抿唇,默默看著他的搭擋在消極抵抗未果之後終於被Bear撲倒在地,消失在他的視線之外,只剩下一雙長腿掙動著,一人一狗的嬉鬧聲持續從書架後傳來,比如碰的一大響,似乎是掙扎過度的大個子撞下了一本書,然後是Bear低低嗚鳴的聲音,隨後傳來Reese喃喃的抱怨聲和Bear啪搭啪搭舔拭的口水聲,在安靜的圖書館中聽來格外清晰,此時他終於忍不住無聲地笑出來,雖然因為需要掩飾,他並沒有放棄敲打他的鍵盤,但眼中的愉快卻是無法隱藏的,對於工作天來說,這是一個好的開始,他想。

 

 

 

 

 

arrow
arrow
    全站熱搜

    時羽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