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秦舊地

荼雲日記 之二十

荼，發音同圖

天氣：雨

心情：惆悵

日期：進入第489天

隊長(哥)：

我是荼雲。

與母親重逢，又需短暫分離的那天清晨，下了一場很大的雨。

前一天夜裡，我一直維持著貓貓型態，和母親團在一處酣眠，

中間醒了好幾次，每回都擔心是夢，即使睡得眼裡朦朧，總要

湊過去蹭一蹭，感受到溫度才能重新安然睡下。

媽媽好像知道我的不安，她只是舔舔我，貼著我繼續睡。

只清晨醒來的時候，那樣的溫度消失了，我不知道什麼時候，

恢復了人類的型態，只是仍然像貓一般，蜷縮著身體，好像

我以前就是這樣的，阿芩他們問過我，是不是特別怕冷。

聽聞貓總愛貼著溫暖的事物，例如同類或者人熟睡，我也是

這樣。只是好像還學不會毫無防備地睡得四仰八叉，只會

弓起脊背，把柔軟的肚腹護在中間。

於我而言，尋找家人確實是一種陌生的體驗，生命之中某種

漫長的追尋忽然有了結果，確實令人感到不知所措。

喪失了睡意，我爬起來到處找，在大廳尋到人類型態的母親時，

偷偷鬆了一口氣，是真的，不是我睡糊塗之後的幻覺。

她正站在窗邊在看外頭的雨。看著她纖細的背影，還有窗外

蕭瑟的雨景，忽然想到小時候在孤兒院，透過鐵欄杆遙遙

見過她的那一面，心中一動，我問她：

「我們是不是還會分開？」

她在陰鬱蒼白的晨光之中側頭看我，伸手摸摸我的臉，眼神

溫柔，然後她點了點頭。

那天清晨我回到隊員身邊之前，她把所有事情告訴了我。

我們這個種族，傳聞有穿梭時空的能力，為了避免干擾時空

的進程，我們一族的族人依據法則，不能待在同一時空，否則

幼貓便會夭折或者遭遇其他不幸。

跟我同時出生的一窩小貓，被我母親依序帶去了不同時空安置，

但我是裡頭狀況最不好的一隻，所以媽媽放心不下我，一直拖到

了不得不走為止。

由於我族族人的特性，在我族的文字之中，相遇即寓有永恆之意。

可我們並不享有永恆，僅只是在心裡遙遙念著你。

想念也僅是單方面的，不一定要抵達。

大多時候也無所謂抵達與否，僅只是在漫長的時空之中漂流，

有時會抵達終點，有時候不會。

人世間的相見與別離，也許在廣袤的時空之中，僅只是不起眼

的一點塵埃。

就好像夜晚抬頭，極目所見的星空，來自很遠很遠之處，不知

從何而來，亦不知是否仍然存在。

即使已然湮滅，至少還記得曾經散發出的光芒。

覺得這樣的說法很溫柔，卻也悲傷。

與母親和黑貓暫別，回隊友身邊的時候，我沒有問還可以

在一起多久。

總覺得如果重逢的時候，對於分離一直感到恐懼畏怖，

便不能真正享受相處的時光，所以不想亦不敢去問。

不過媽媽的原話是這樣的，她說她會來探望我的，不然

她怕我被狗狗們給拐走。

我有跟她說了，我跟你在一起的事情，但她關注的重點

完全在我意料之外，她完全不在意性別之事。

但她問我說，為什麼你有了貓(我)，還要養狗，難道你覺得

狗比貓可愛嗎？

我花了很多功夫才讓我媽打消這個疑慮，什麼狗狗是先養的啦，

我和狗狗們相處愉快啦(但我比較喜歡貓)，有共患難的感情，

像家人一樣啦，工作需要啦，你也是千萬個不得已啦，如果

你有機會見到我媽，記得不要說漏嘴，還有，注意你四周

出沒的貓貓，唉。

老實說我有點擔心我媽跟家裡的狗狗們打架......雖然我媽

一直強調說，狗狗打不過他們啦，就算真的打不過……她

可以變成人啊！

聽起來也不無道理，可雖說，子非魚，安知魚之樂，但雖然

我是貓，但好像沒有因此比較理解貓貓們在想些什麼啊(扶額)。

註：不過，話說回來，比起喜歡狗狗們，你有喜歡我多一點嗎？

有喜歡你多一點的弟 荼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