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秦舊地

生日賀文 for W

顏色們在一起慶生，約在了藍色家裡。

藍本來是比較悠閒的性格，因為是好

朋友們要來，很早就醒了，他站在鏡子

前抓了抓一頭灰藍色的亂髮，揉弄了

半天，加上髮雕也不管用依舊亂翹之後

索性放棄，架上黑框眼鏡，半躺在沙發上

開始布置他房中的場景。

一共有兩幅。

上午景是雲景，拖曳甚遠，紋理細緻的雲影，

隨著時間位移、聚攏、消散。

藍色還特意捏了一些特殊形狀的雲朵，小貓

小狗的，圓滾滾的小熊，還有穿梭在雲霧中的

巨龍。

白色的雲氣是藍特意事先向白借來的，聽說白

攢了將近半年呢

下午景是海景，寬廣的藍，天和海之間的一線

能看得出來，但因為空間太寬廣，那一線的

分別好像也不太重要。只有海潮的聲音循環

反覆著。

藍思索了一陣子，最終只用了像黑借來的點墨，

畫出了一群飛鳥。又在海與天的交界處，繪了

一艘顏色淺淡的船影。

至於海與天的夕陽暮色該怎樣畫，要等紅、紫

和黃來了自己去協調，誰少了都要吵成一團，

不過不管怎樣，最終還是得勞煩黑來收拾殘局，

沒辦法，一切終將歸於夜色。

布置好了房子裡的場景，鈴聲響了起來，開門

一看，站在門口的是和他交情最好的灰。

灰色生得瘦瘦高高，一頭灰色長髮順下來能

垂到腰際，只在尾端三分之一鬆鬆紮了辮子，

臉上一副沒睡飽的表情，上身穿著毛茸茸的

米色外套，下身是灰色窄管褲和鐵灰色短靴，

最醒目的是他外套領口上像圍脖一樣團在

頸側的一只灰色的西伯利亞森林貓，也不

知道那巨大的體型是怎麼把自己固定好

不掉下來的，灰貓抬起頭用冰藍色的眼眸

冷冷掃了他一眼，旋即趴回了主人脖子

上方，瞇起了眼，長尾微微掃動。灰打了

個大哈欠，把手上的包裹隨手塞給藍，

咕噥了一句生日快樂，自己跑到藍的

沙發上補眠去了，一人一貓不到半分鐘

就睡成一團。藍有些無奈地看了好友一眼，

知道如果不讓他睡的話，等等他大約能

直接在餐桌上睡著。有些好奇地打開了

用牛皮紙隨意裹起的包裹，發現裡面是

一條灰色的薄睡毯，質料摸起來很舒服，

也夠大，足夠把成年人整個裹起來。夏日

裡窗扇半開，有微風透入，蓋著這件睡毯

午睡應該蠻舒服的。灰的嗜好是在白天

睡覺，會送他寢具作為禮物再正常不過了，

之前他還收過記憶枕，床罩組等作為禮物。

藍一手把牛皮包裝紙折好放在一邊，拎著

睡毯看了灰一眼，感覺自己的上午景的風

有點強，走過去把睡毯蓋在了灰身上，蹲下

來把他垂落在地上的髮尾拾起，也塞進了

毯子裡，也順道蓋住了他的貓，只露出了

毛茸茸的頭。

第二組到達的客人是黑和白，黑和白是

孿生兄弟，兩個人出生至今從沒有分開過，

到現在也是住在隔壁的鄰居，一起到訪

也在意料之中。黑穿的是黑色正裝，頭髮

是俐落清爽的黑色短髮，看上去清俊冷肅，

很有些距離感，手上則抱著一個黑色的大

紙盒，上面綁了白金色的緞帶，最上面還

紮了一朵漂亮的蝴蝶結，黑的腳邊蹲著

一隻小黑狗。白身高和黑相仿，不過氣質

迥異，他有一頭白金色短髮，耳朵上戴著

黑色小巧的鉚釘耳環，是黑去年送他的

生日禮物，下半身是白色的破洞牛仔褲，

長度恰巧露出纖細的腳踝，腳上是深藍色

的牛仔布質休閒鞋，上半身則是淺藍色的

七分袖寬領棉麻上衣，露出了鎖骨下方

紋的一小行黑色的文字，是黑的名字。

如果說黑是顏色之中最穩重嚴謹的人，

白大概就是最好相處的人，顏色們多數

都對自己的顏色有些偏執，包括他自己

以及平常懶散度日的灰都是如此，三不

五時就因此一言不和，大吵一架。可是

白不會，他甚至會看心情在身上加上

其他人的顏色，比如今天是來幫他慶生，

他就配了藍色。就這點來說，黑就要

強勢的多，白是退讓，他則是覆蓋，平常

靜靜的不說話，真的惹毛了他，就直接

把你的顏色用黑色蓋掉，到時候連哭都

哭不出來，連性烈如火的紅都怕他，

唯一能讓他消火的就只有白，所以雖然

白的脾氣好是大家公認的，但因為兄弟

是出了名的不留情面，有時候難免需要

過來求求情，所以也沒人敢造次。白準備

的禮物是一個白色的紙盒，上面繫了

冰藍色的緞帶，白的寵物是一匹大白馬，

也是他和黑共乘而來的坐騎，從窗戶往

外看，可以看見戴著黑色鞍具皮毛油滑

光亮的大白馬正甩著尾巴，垂著頭站

湖邊吃草。黑把黑色紙盒小心地擱在了

餐桌上，就抱起小黑狗站到一邊不說話了，

白則拉著他坐到餐桌邊一起拆禮物。先拆

的是黑的黑色紙盒，把黑色盒子一打開，

裡頭的禮物卻出乎意料地有些可愛，

是一個黑森林蛋糕。灑滿深棕色巧克力

碎片的大蛋糕上方擠了雪白的奶油裱花，

每一簇奶油上都擺著一顆黑色的櫻桃，

櫻桃旁邊還插著黑白相間的巧克力棒。

蛋糕正中間擺著一塊黑巧克力薄片，

上面用白色的英文花體字寫了藍的名字

還有生日快樂的文字，白笑著跟他解釋說，

這是黑親手幫他做的蛋糕，之前練習了

好多次，所以他跟黑之前常常在吃蛋糕，

今天這個應該算最成功的一次。接下來，

白把白色的盒子推給了他，卻並沒有

打開盒子，他告訴他，裡面有清晨的

霧氣，春日的細雨，隆冬的飛雪，還有

天晴時的雲朵，需要的時候，用意念

取出即可。白說完話，黑忽然走過來，

從懷裡取出了一個黑色布包遞給他，

靜靜說，當他對這個世界的顏色，或是

自己的顏色感到混亂時，可以戴上這個，

也許心情會比較安靜，藍打開來一看，

發現裡面是一隻深藍色的粗框眼鏡，

上頭沒有鏡片。

第三組訪客是綠和黃，綠是膚色白皙的

沉靜男人，他深綠色的長髮鬆鬆紮在腦後，

身上穿著一件淡綠色的長袍，領口、衣襬

和袖口邊緣繡有藍綠色的植物枝枒的圖騰，

胸口掛著一條銀色葉子形狀的長項鍊。綠的

寵物是一隻草綠色的鬆獅蜥蜴，此刻正懶懶

趴在他肩頭，大概是吃飽了，有些想睡覺，

綠帶來的禮物是一盆盆栽，盆栽裡盛了七分

滿的土壤，卻未見植物的蹤跡，綠笑了一下，

在他期盼的目光下打了個響指，植物便忽然

破土而出，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生長，

最終長成了一株不知名的綠色闊葉植物，

是他上次去海中某處不知名的海島中遊歷

時所看到的那種，最終綠跟他一起把盆栽

搬去了他的陽台安置。黃的髮色是煙灰色

挑染金色的短髮，髮質微鬈，身上是簡單

的白T和淺藍色牛仔褲，腳上是白色球鞋，

上面繫著金色鞋帶，是很開朗的少年模樣，

他給他的禮物是一顆淡金色的圓球，裡面

是他收藏的晨光與夕照，還有溫柔的春日

暖陽，說是當藍在陰雨天想調整室內景的

光線時，可以用一點球裡儲存的自然光，

見藍收下了禮物之後，黃就跑去找白玩了，

顏色裡面黃除了和綠是好友外，最親近的

就是白了，黑對於黃的態度則有些微妙，

他不會阻止黃和白親近，可是也不會刻意

交談，只是默默待在旁邊聽兩人聊天。

而黃的寵物，一隻柯基犬，則跑去找黑的

小黑狗玩了，小黑狗還是幼犬，柯基腿短，

兩只目前看來勢均力敵。

第四位到訪的客人是褐。褐是身高一米九的

高個子，一頭深栗色的長鬈髮隨意散在肩頭，

人生得英俊粗獷，笑起來卻有些憨厚，他身上

披著一件駝色戴帽的長斗篷，懷中抱著一只

大木桶，藍喜歡喝酒，聞了酒香，感覺裡面

是有些年份的葡萄酒，想來是帶來給大家共飲

的。另外有一小桶蜂蜜，則是送給藍的生日禮物，

除了蜂蜜之外，還有一把褐用漂流木製成的

搖搖椅，擺在屋外的湖畔，可供藍平日在湖邊

冥想時使用，天冷時也可以曬曬太陽睡個好覺。

他的腳邊有一頭毛絨絨的棕色小熊，牠搖搖

晃晃走到了藍的腳邊，忽然人立起來抱住了

藍的小腿，看上去十分可愛，是褐在森林間

遊歷的時候碰到的死去的母熊遺留下的小熊，

目前暫且養在身邊。褐跟藍祝賀過，便過去

跟大家聊天，褐是顏色裡面唯一和所有顏色

都能談得上話的人，在他身邊能感到很放鬆。

他先是被綠拉去研究了一下方才盆栽的土壤

是否合適的問題，之後又跟寡言的黑聊起天來，

之後揉著眼睛爬起來的灰也加入了聊天的陣營，

灰跟白和黑的交情都很不錯，是少數去過他們

家住的顏色之一。

最後到訪的一組客人是紅與紫，紅有一頭烈焰

般的火色亂髮，冷著精緻的面容，滿臉桀驁不馴，

上身套著白色帽T，下半身是黑色皮褲搭酒紅色

短靴，左耳耳際帶著鮮紅色的雨滴狀寶石耳飾，

懷中抱著一隻熟睡中的紅色狐狸，皮毛蓬鬆的

長尾從紅的臂彎一側垂下，看上去十分好摸。

紫則是那種知性俊美的類型，煙紫色的髮垂落

下來半覆住眉眼，身上穿著藍紫色的格紋西裝，

腳上是棕色尖頭鞋，肩頭則停著一隻藍紫色的

小鳥，皮毛蓬鬆，圓滾滾的，看上去十分可愛。

紅把懷裡的包裹往紫懷中一塞，臭著臉杵在一邊，

完全不打算跟藍說話，紅跟藍大約是屬性相剋，

講兩句就吵架，偏偏又對彼此十分在意，所以

他們見面往往會拉個性溫和的紫來做中間人，

紫好脾氣地一笑，過來把禮物遞給藍，坐在

沙發上陪他拆禮物，紅也彆彆扭扭地跟過來，

抱著火狐站在旁邊偷看藍的反應，藍一看他

他就把頭轉開。拆開綁在米色包裝紙上面的

紅色緞帶，裡面躺著一本布質澄紅色封面的

硬皮筆記本。紅是性格比較霸道的那種人，

送別人東西肯定帶著自己的顏色，總算他

知道藍討厭過於鮮豔的紅色，選了個色調

暖一點的紅色，邊角還有波浪的雕花圖樣，

打開一看，紙質的厚度和格線的粗細和顏色，

都是藍平時習慣的樣式，藍心裡有點高興，

卻故意把筆記本放到一邊，面無表情地站

起身來，走到了紅前面，紅以為他不喜歡，

內心有些失望，卻不甘示弱地瞪了他一眼，

藍也不理他，只是逕自上前，一把抱住了紅，

笑著說了聲謝謝，感覺被抱住的人身體整個

僵住了，他心中有些好笑，惡作劇般地用力

蹭了蹭，才把人給放開了，然後目送著害羞

的傢伙頭也不回地往白的方向跑走了。紅和

白的交情還不錯，不過和黑的關係就相當

普通了。紫送他的禮物，是一隻藍紫色的

鋼筆，好好躺在了一只長方形的深藍色

絨質禮盒裡，還附帶了深淺不同的藍色

墨水數瓶。藍是喜歡寫字的人，偶爾也

喜歡給朋友寫信，也會寫寫日記，當

下就讓紫給他想一首詩，讓他試試筆。

大家都到齊了之後，宴會也正式開始了，

除了黑提供的黑森林蛋糕和褐帶來的紅酒，

還有其他顏色們帶來的食物，綠準備了

生菜沙拉和冷盤，黃帶了炸雞、薯條、

薄皮披薩等西式餐點，紅負責火鍋湯底

和肉片，因為有人不吃辣，所以放了

鴛鴦鍋，藍準備了各種海鮮配料，素料、

米飯以及烏龍麵條則是白準備的，紫則

替大家帶了一大盤以小方塊狀呈現的芋泥

酥鴨作為點心，還準備了冰涼的果汁以及

各種水果，飯後則由褐替大家煮咖啡和茶。

席間也可以很清楚地觀察到顏色們的飲食

習慣，綠和白口味比較素淡，以素食為主，

紅和褐是肉食動物，區別在於紅嗜辣，而

褐特別愛吃米麵類，黃對於鹹食和起司

特別有興趣，黑什麼都吃，但喜歡甜食，

紫是芋泥控，喜歡吃水果。而主人翁藍，

則最喜歡吃魚等海鮮，一頓飯吃下來

可說是皆大歡喜。

當然也少不了唱生日快樂歌和切蛋糕的

環節，藍暗自慶幸的是蛋糕是黑準備的，

所以沒人敢拿蛋糕砸他，否則黑可是會

發飆的，也幸好是這樣，大家都分到了

黑手做的好吃蛋糕。

吃過飯，大家一團一團散在客廳閒談，

黑和白靠著彼此和坐在對面的褐閒聊，

談論內容是褐的下一個探險地點，他想

邀黑和白跟他一起去，黑手中的飲料是

美式咖啡，白手中的則是熱拿鐵，褐

手裡的則是冰的黑麥汁。紅和黃在試吃

新口味的零食，兩個人都是小孩子心性，

專門挑重鹹或重辣的口味吃，紅的飲料

是冰紅茶，而黃的則是加了糖的冰檸檬汁。

藍和綠都是安靜的個性，兩個人談論了

最近看的書，藍也請綠替他想了一首詩，

用方才收到的鋼筆，寫到了紅送的筆記本

上，兩人則共飲一壺熱綠茶。而灰則歪倒

在藍的膝上熟睡，他的身前放了一杯還在

冒煙的熱奶茶，他睡著前拜託藍在奶茶徹底

冷掉前叫他一聲。紅和藍其實坐的離彼此

很近，不過因為都忙著和身邊的人說話，

彼此都沒有察覺。

安靜溫暖的時光過的很快，藍一一和來

參加他生日派對的朋友們問候過，然後

把朋友們送出門。

朋友們都離開了之後，他環視了一眼木桌上

擺著的各式各樣的禮物，有些開心的笑了，

拿起了黃送他的光球，在夜色中踏出家門，

來到了湖邊，他在等最後一位訪客。

他把光球輕輕往上一拋，光球便浮在了空中，

他則站在原的靜靜等待，過不多時，遠方傳來

了隱約的水流波動的聲音，像是有什麼巨大

之物，在水中起伏前行，藍一笑，便帶著

光球踏入了水中，前去和訪客會合。

他在水中凌波破浪前行，轉眼間越過了湖面，

來到了與湖面相接的峽灣，他在那裡，終於

見到了他過去的寵物，一隻巨大的成年虎鯨，

他湊過去親暱地抱住了對方的大頭，吻了一

下，俐落地鑽入水中，和對方來了場暢快的

夜泳，他的速度自然無法和虎鯨同日而語，

但虎鯨會等他，偶爾會惡作劇一般輕輕撞他

一下，虎鯨離開前又依依不捨地繞著他游了

幾圈，被他推了推大頭，又吻了一下，這才

依依不捨地往回游，往鯨群的方向而去。

他的寵物是一隻迷途受傷的虎鯨，被他費盡

心思才重新送回了鯨群，畢竟離群的鯨魚，

獨自生活在大洋之中，太過孤單。每年他

生日附近，這支鯨群可能會洄游到附近，

所以他和牠可能間隔數年，才能見上一面，

而今年這一面，已是很好的禮物。

藍衣髮皆濕，卻站在水面之上，靜靜笑了，

他覺得，這是一個很好的生日，有朋友，

有相聚，是新的一歲裡很好的開始吧

他轉過身，往自己溫暖的小窩而去，

他記得黑帶來的蛋糕還剩了一大塊，

而爐上還溫著半壺熱咖啡，他現在

回去，還來得及吃點消夜，然後早些

蓋著灰送他的睡毯入睡，明天可以

早點起床，坐在褐送給他的搖搖椅

上頭觀看晨曦和安靜的湖面，到時候

也許能有靈感，能用鋼筆在筆記本上

慢慢寫下一個新的故事。